鏡中花
當初的他們並沒有料到最終的結局。
曾經以為,最糟的結果便是前塵往事盡忘、成為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誰料,最終卻是永不相見。
張起靈傾盡所有,只為護吳邪一世平安、保他一生天真。
吳邪等了一輩子,只為跟孤獨一人、沒有歸處的張起靈說句:「歡迎回來」。
可是最終,吳邪都沒來得及說出這句。
因為直到吳邪永遠闔上眼的那刻,張起靈還是沒有回來。
吳邪不知道,張起靈早已成為孤魂,忘了生前所有,不斷徘徊在名為「戰場」的人間煉獄中。
與眾多亡於戰爭的士兵之魂,只能在斷氣之地為滿手血腥償罪受苦,直到還清罪孽前,皆尋不著回國的路。
吳邪不知道,張起靈在離開前便設好了局,一個即使他不在了,依然能護吳邪周全的局。
吳邪不知道,張起靈離去前跟王胖子密談了整夜,在吳邪發現張起靈又消失時,王胖子對吳邪說:「天真,小哥讓你等他。」
至終,吳邪都在等著張起靈回家。
他不知道張起靈為他做的一切。
他不知道,是因為張起靈不願他知道。
所以,他就不會知道。
最終的最終,張起靈償清了血債,憶起生前往事,想起回家的路。
當他回去時,早已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故人皆已投胎轉世,只剩下他這個孤魂。
可,張起靈卻不後悔。
他護了吳邪一世,值了。
真的,值了。
若有來生,只願別像這世一般身不由己,只能在遠處守候那人,無法在他身旁相伴。
水中月
幼時,張起靈常看見幻影。
一名面容模糊的青年書生站在他面前,笑著說:「我會在家等你歸來,不論多久,--。」
最後那句,雖然他聽不清,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那是青年對他的稱呼。
為了知道青年的身分,張起靈用了長久的時間去尋找,久到,差點就錯過了那人。
幸好、幸好最後還是能聽見那人喚他一句:「小哥。」
曾經,他把追尋青年書生身分這事當作畢生追求。直到某次倒斗遇見了那人,他空白的人生在往後與那人牽連中,開始有了色彩。
吳邪、吳邪,光是低喃著這個名字,心口就泛著微微的疼……彷彿在遙遠的過去,他也曾像這樣,牽腸掛肚著某人。
而後,張起靈在長期的倒斗過程中,逐漸想起了,前生的記憶。
前生的護國將軍、今世的張家族長,同樣的身不由己,一樣……無法和那人相守。想至此,張起靈轉身看著吳邪,想把對方的容貌深深刻劃在腦海中,即使心中早已充滿了對方的一顰一笑,但他仍然貪婪地想記住對方更多的喜怒哀樂。
在進入青銅門前,張起靈給了吳邪十年之期。
十年,已經是張起靈給得起的期限了。
與前生不同,這世的他在想起一切後,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夠他籌劃更周全的布局了。只願,十年之後,吳邪早已被人從這陰謀摘了出去,並忘了他這十年之約。
在青銅門完全闔上前,張起靈看了一眼門外沉睡中的吳邪,笑了。
前生,盡我所有,護你一世平安無憂;今世,用我一生,換你十年天真無邪。
只願兩世的守候,能換取來生和你相守白頭。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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