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狗醒來時已經將近傍晚,他的記憶停留在進入城主府前,對於在小廟流淚的事情他毫無印象。
綺羅生與北狗一同看著夕陽消失在山峰的另一頭,直到夜幕來臨,天上佈滿星空的燦爛,最光陰依舊沒出現。
由於時間太晚,北狗跟綺羅生便在玉家莊留宿一夜。
當晚,他們同時做了個夢。
夢中,他們一起走到城主府裡頭的那棵梅樹附近,本是小廟的地方卻站著兩個人,看到那兩人的長相,他們認出對方是九千勝與最光陰。
九千勝拿著扇子對他們點頭示意,而後他走到樹下。
最光陰後退幾步遠離了梅樹,他靜靜看著九千勝在樹下跳起扇舞,偶爾與九千勝對到視線時,兩人都會勾起嘴角對彼此微微一笑。
扇舞結束之後,兩人走過來對他們行一個禮,並開口說道:「多虧你們,吾等如今才能再次相遇。」
而後,兩人牽著手轉身離開,最後化成光點消逝在梅樹下。
之後,梅樹開花了。
一陣風吹來,將花瓣吹至他們身上,當花瓣沾身的那一瞬間,他們頓時有種圓滿的感覺,心中長久以來的缺口終於找到遺失的碎片。
夢,醒了。
醒來後的綺羅生打開窗戶看向遠方那座建在樹下的小廟,他回想著鎮上流傳的故事還有方才的夢。
當北狗醒了之後,他們再度前往那座小廟。
綺羅生發現畫像中的人臉變得模糊時,義父曾經說過的話在他腦中響起。
「因為你上輩子還執著於遺憾,導致投胎的魂魄並不完整,如果你完成了前世的遺願,你的魂魄就會完整。」
綺羅生回顧這段日子的點點滴滴,發現似乎有條看不見的線將這一切串聯在一起。
在他們離開玉家莊後,事情似乎都結束了。
即使日落了,北狗依舊是北狗。
但他和綺羅生之間的交情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這天,綺羅生準備回宿舍時接到北狗的電話。
“家裡可以養狗嗎?”
「可以,你想養狗?」
“剛撿到的。”
「帶去動物醫院打疫苗了嗎?」得到否定答案的綺羅生想起北狗等會還有課,「你在哪裡?我帶牠去吧。名字……小蜜桃?你居然連名字都想好了?要是我說不能養怎麼辦?」
“那我就帶牠離家出走。”
綺羅生頓時哭笑不得。
於是,綺羅生的宿舍又多了一隻小狗室友。
偶爾當他回到宿舍看到北狗與小蜜桃窩在沙發上睡覺時,會產生自己養了兩隻狗的錯覺。這種錯覺在北狗和小蜜桃玩的時候更加明顯。
「你在家裡也都戴著面具嗎?」
「一開始是因為不想和人有太多來往才戴著,後來就習慣了。」
綺羅生拍了拍北狗的頭,看到北狗蹭了他的手幾下後,綺羅生揚起嘴角,含著溫柔笑意的紫眸注視著北狗。
只是當事人顧著和狗玩沒注意到那雙眼睛中的情緒。
綺羅生是在社長的打趣下察覺自己的心意的。
他只是一如往常隨口提了北狗和小蜜桃的趣事,社長就搖頭感嘆:「你每天都和北狗秀恩愛傷害我這個單身人士,真是誤交損友。」
「只不過是日常瑣事,哪來的秀恩愛?」
「不是我要說你,你要不要照鏡子看看,看你提到北狗時那表情簡直了。」社長捏了捏鼻子,「一股濃濃的戀愛味啊。」
「你……」綺羅生想說對方誤會了,但不知為何,後頭的話就是哽在喉間說不出口。
「這種表情,該不會你還是單戀吧?」社長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沒想到當了這麼多年男神的綺羅生居然這麼純情哈哈哈。」
綺羅生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只是在心底盤算要賣哪個黑歷史給社長家的那位。
背脊發涼的社長咳了一聲,提供追人方法給綺羅生,對方只是微笑不語聽著,沒有戳破社長當初是被追到的那個這件事實。
時間依舊滴滴答答的流逝著,北狗和綺羅生也依舊止步於室友關係。
很快的,綺羅生即將畢業了。
綺羅生坐在湖邊涼亭的椅子上,看著湖裡的魚發呆。當他察覺衣角被拉扯而回神時,發現是小蜜桃正在咬著他的衣角撕扯,他趕緊抱起小蜜桃以免衣服被牠咬破了,這時他才發現坐在一旁的北狗。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以為你顧著看魚忘記回家的路了,學長。」
「哈。」
綺羅生突然想起,在他失去義父的那一段時間,北狗只是不發一語地陪著他。
「我只是想說,當我畢業以後,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室友嗎?」
「嗯?何必找。我家還有很多房間可以借你住。」北狗歪頭說出綺羅生畢業後要去任職的公司名字,「你不是要去這裡上班嗎?」
「你怎麼知道?」
「社長說的。」
「……」
「那間離我家很近。」北狗拉了拉面具,「除了實習,其他學分我都拿到了,四年級只要期中期末考再來學校就好,所以我家人叫我回家住。」
「你是在邀請我去你家住嗎?」
「因為我家有人討厭狗,我需要你幫忙當說客。」
「原來是因為需要我幫忙,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捨不得我呢。」
「是阿。」北狗轉頭看向綺羅生,「因為習慣了。」
因為習慣了,所以無法割捨。
綺羅生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而後,他笑彎了眉目,「那,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囉。」
「當然。」
人生是一段旅程,當中有許多站點。
有人會離去,有人會留下。
也有人會在多年後再度相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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