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前:本篇半原劇半架空,純粹探討角色劇情,有其他角色戲份。
只想看兩人感情線的話,建議點叉。
作者:羽穗(北狗/最光陰視角)
冷泠(綺羅生/九千勝視角)
北狗視角
「你沒事吧?」沉靜如涼水的嗓音自身旁傳來,澆醒夢魘。
和衣而眠的北狗睜開眼,發現自己滿身冷汗。
當他稍微冷靜下來,卻發現周遭早已不是那條刮著寒風的山路小徑。長煙在夜色中拉出一條晦暗的白線,將頭頂的明月剖為兩半,篝火前有著一人一狗的身影。
「你……怎麼一下子就長大了?」
「什麼意思?」綺羅生聞言,看了看禁錮自己的鎖鏈,不理解沒頭沒尾的話語是否暗示著什麼。
『還沒從夢中醒來嗎?』一旁的雪獒小蜜桃吐槽。『你方才一直掙扎。』
「夢?」北狗喃喃,努力回想,「對了,吾好像做了一些夢,在白色的花海裡,有個和你很像的人。」
狗帽鼻尖轉向了綺羅生。後者並不把這段話放在心上,明明視線都被狗帽子掩蓋,這人真的能好好記得他的樣貌嗎?下一秒,北狗再度又拋出驚人之語。
「嗯,不過你和他不同,你是吾的狗。」
綺羅生聽了這話不禁瞪大紫瞳。
『吾先來的。』小蜜桃嗷了兩聲。
「別裝蒜,不久前不知是誰執意不認吾。」
早已半夜三更,一人一狗鬥起嘴來,喋喋不休,綺羅生閉目休息,絲毫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九千勝,你評評理。」
「吾不是九千勝。」快速睜開的紫眸帶著一絲無奈。
北狗歪頭,看著那雙紫眸再度闔上。他不懂綺羅生為何不喜歡。
雖是他下意識叫出口的名字,但這名字很好聽啊?嗯,真不愧是老狗,一出手就取了個如此霸氣又悅耳的名字。
至於為何幫小蜜桃取了水果名,則歸因於當初撿到時的幼犬型態,幾乎用一隻手就可托起,飽滿水靈的雙眼,讓北狗毫不猶豫說出「小蜜桃」這三字。當然,如果新的好狗兒再小一點的話,說不定北狗也會給他一個更惹人憐愛的名字。
例如……小九。
這是個好名字。北狗兀自點頭。
北狗和綺羅生同樣為刀客,卻展現截然不同的氣勢。
北狗出刀以快聞名,神出鬼沒的移動方式,加上他自有的一點詭異思路,令對手難以預判他的行動。
綺羅生──據說即是轟動江湖的江山快手,北狗與他交手數次,認為綺羅生的快和他的速度是不一樣的。綺羅生很少移動步伐,而是在每一次出刀後,重新思考下一套刀路,有意識地做出微小變動,手上的刀起落收放於剎那間,往往可影響大局。
只是,這樣還不夠。
要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守護時間樹,綺羅生的功夫不到火候,因此數日下來對他嚴格訓練。但是能否進步的關鍵依然取決於習武者本身,綺羅生總表現得不甘心,望進那雙偶爾會散發敵意的雙眼,北狗總是不由自主跟著心情低落,然而,下一秒對方揮刀的優雅姿態,又讓他恢復成一尾好狗。
沒想到有朝一日,北狗的思緒被某人的一舉一動牽著走,明明自己才是領頭狗。
現在小蜜桃回到身邊,自己也將藉由綺羅生擺脫時間樹的束縛,可是他感受到的欣喜比想像中少了很多。
由於武林的事件層出不窮,北狗有時不得不放開綺羅生,讓他為著那什麼舞道七修和奇葩八部來回奔波。當人真的這麼好嗎?越互稱朋友,越口蜜腹劍,不如狗兒直來直往,對朋友更是忠心耿耿。
幸好綺羅生擁有狗兒的精神,懂得主動回來,延續當初的承諾。
待在同樣的星夜下和篝火旁,這時綺羅生頸上已不需戴項圈也不會逃跑。
大部分時間綺羅生只是默默聽著北狗和小蜜桃話家常,但今夜小蜜桃身體不適,早早闔上了眼,北狗把握時機,吐出腹中長久的困惑。
「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綺羅生看了過來,神情難以言喻,還等不及他組織措辭,北狗已經滔滔開啟一段前塵往事。
※
綺羅生視角
明明是前世的記憶,綺羅生卻是用第三視角來觀看這一段又一段的回憶。
當他看到那名容貌與他有九分相似的白髮男子,馬上就知道那人是他的前世──九千勝。至於男子身旁的灰髮少年,有極高的機率是最光陰。
綺羅生不曾見過北狗面具下的容顏,他等到九千勝對著少年喊出最光陰的名字,才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冰冷的霜雪帶走人間所有色彩,獨留一片雪白,漫長的冬季奪走花草樹木的時間,使它們陷入永眠,停止了生長。連續幾週的落雪傳出了災情,不少人因飢餓與寒冷而失去了性命。
九千勝動用了他的影響力,一邊搜集能用到的物資,一邊號召身手不錯的江湖人,他不惜出錢請人幫助,也要早日救出被困住的百姓。
為了加快救災的腳步,九千勝將所有人分成幾個小組各自行動,去其他需要救助的村莊幫忙。
「你似乎很在意玉家村。」最光陰望著九千勝比平常急促的步伐,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明明別的村莊情況更嚴重,眼前的人還是選擇親自來到玉家村。
九千勝頭回也不回地問:「你還記得,我們初遇的地方嗎?」
「留別荒原。」最光陰頓了頓,「在玉家村附近,同時也是刀神傳說的起點。」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九千勝側過頭,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吾第一次踏上苦境大地那天,見到的便是玉家村的景色。」
一聽見玉家村、刀神傳說等字眼,綺羅生就想起玉千勝的故事,他不禁輕聲呢喃那段書中開頭的字句:「江色漫霧,白衣……」
最光陰環視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
天上再度飄下了雪花,九千勝拂去落在肩上的霜雪,「落雪了,走吧。」他發現最光陰在東張西望,便問:「怎麼了?」
在九千勝開口那一瞬間,最光陰聽見的那道嗓音便消失了。
「無事。」他搖搖頭,將之當作錯覺,沒放在心上。
最光陰跟在九千勝後頭走著。
白色身影走在雪景之中,飄落的雪晶漸漸染上殷紅,九千勝映在最光陰眼中的背影,逐漸被漫天血花圍繞。
似曾相似的景象引來心口的劇痛,最光陰捂住胸口,一向淡然的眉間微微皺起。
清脆的鈴響在腦中迴盪著,遠在時間城的樹仿佛能感應他的痛苦似的,光葉發出的陣陣鈴音宛如啜泣的哀鳴,道出連少年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悲傷。
如神祇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終究沾惹了人世的愁苦。
「最光陰?」察覺不對勁的九千勝回身跑到少年面前,面帶憂愁地觀看最光陰的情況,「怎麼了?你有心疾?」
最光陰凝視九千勝片刻,那抹不祥的鮮紅並未出現,心臟的疼痛也就緩了下來。但這樣的事情,他無法對九千勝說出口,只能硬著頭皮扯出別的話題,「無,吾只是想起了時間城。」
「你在思念朋友嗎?」聞言,九千勝鬆了一口氣。
「如果這種心情便是思念,也許是吧。」最光陰掃了一眼樹梢上的積雪,「天霜獒尚未看過雪呢。」
綺羅生憶起光使曾經對北狗說小蜜桃是天霜獒的替代品,因而惹惱北狗。
九千勝與最光陰只認識一年,而那隻天霜獒卻在最光陰每次輪迴時馬上找到他……如果北狗是因為最光陰不想忘記天霜獒而產生的身份,那麼小蜜桃對北狗來說,就是他在沒有盡頭的輪迴中,唯一的寄託吧。
「牠太年幼,不宜遠行。等明年吧。」九千勝輕笑,「說起來,你未曾替牠取名呢。」
「吾認為這個名字就行了,天霜配牠那身毛皮,很好。」
「哈。」
這時,綺羅生的身體被無形的束縛困住,完全無法動彈,於是他明白這段回憶結束了,他望著兩人的身影隨著遠去的交談聲消失在雪林盡頭。
從天而降的霜雪在初陽的照耀下融化成水,流淌在誰的心間。
純白色佔據了綺羅生的視線,又在眨眼間轉變為暗黑色。
終於能夠動彈的綺羅生四處張望,才弄懂他現在正在某處崖上,不遠處就是最光陰望著無星夜空的背影。
他走到最光陰身後,跟著仰望漆黑的夜晚天際。
北狗也經常像這樣,一言不發的待在崖上觀星,原來這是從最光陰少年時期就養成的習慣?
過了一會兒,有道腳步聲漸漸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綺羅生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來者是九千勝。
「原來你在這。」九千勝朝最光陰走去,最後在少年身後幾步的地方停下,他抬頭看向被烏雲籠罩的天空,隱約能見到雲層縫隙間的月亮,他笑問:「你在賞月嗎?」
最光陰回頭看向九千勝,搖頭道:「非也,吾原本想觀星。」
「哦?但吾只看到月亮。」九千勝眨眼,「何來的星?」
「所以才說是原本。」最光陰神情不變,毫不在意對方剛才的打趣,「你找吾何事?」
「這嘛,雖然天上無星,但還有人間的星海能可觀賞。」九千勝邁出步伐,行至最光陰身旁,他示意少年往崖下望去。
「人間的星海?」最光陰順著九千勝的視線,看向崖下的村莊。
一旁的綺羅生也跟著望去。
村莊正在舉辦慶典,家家戶戶門外都放了燃燒的火把,街上擺了各式攤販,數量眾多的燈籠照亮了街道,也點綴了街景。
從這邊看過去,被樹林包圍的村莊是夜晚唯一的光源,在一片漆黑的景色中特別顯眼。散落在村中各處的亮光,乍看之下竟有些像是從天上墜到地面的星。
「那不是白天逛過的市集嗎?」最光陰側過頭,問向九千勝。
「但夜晚去逛,又會是不一樣的體會。」九千勝輕笑,「就當作是陪吾走一趟?」
「走吧。」
夜間的市集,人潮比白天更多,攤販也多了不少。
或許是兩人身上的氣勢與他人相差太多的緣故,周圍的人都會與他們保持一些距離。
跟隨在後的綺羅生伸出手去觸碰行人的衣衫,毫不意外的穿了過去,並感受到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滋味。
接下來,他就開始閃避其他人,盡量避免接觸到他們。
九千勝注意到最光陰停了下來,並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戲棚。白天唱戲的戲臺已經拆掉,換成了掌中戲的戲棚。
他以為少年有興趣,便問:「你要過去看嗎?」
「不用。」最光陰繼續往前走。
「吾以為你對這樣的表演會很好奇,所以那時才會看完整齣戲。」
「吾對棚中那齣戲的故事並無興趣。」
九千勝笑了笑,沒有說些什麼。
他們又逛了一會兒,買了些吃食墊墊胃。後來,九千勝在某個攤上買了個面具給最光陰。
面具的圖案,是用筆墨勾勒出來的犬臉,十分逗趣。
「讓你睹物思天霜。」他語氣輕揚,夾帶一絲笑意。
最光陰哼了一聲,神情有些彆扭,他再三掙扎後,仍是道了謝。
九千勝抿抿嘴,他拍了拍少年的頭髮,最後還是沒把心中的憂慮說出來。
江湖險惡,少年這樣毫不設防的個性容易吃虧。
要是能學會偽裝自己的心思,說不定能少受一點傷……
「九千勝大人?」
「無事,走吧。」
再過幾個月,最光陰就會回去了。在這段時間裡,他稍微照看一下,別讓少年被人坑了就是。
想至此,九千勝壓下心頭的愁緒,神色自若地跟最光陰聊了幾句。
最光陰在攤販前停下腳步,九千勝掃了一眼攤上的物品,他尚未看全,少年就已經結好帳,將東西遞到他面前。
「回禮。」少年這麼說。
九千勝說句多謝就收下了。
綺羅生湊近看了一眼,原來最光陰選了一把白色素面的摺扇送給九千勝。
刀神打開扇子,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那雙微彎的眉眼。
九千勝狹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情緒心思,那是現在的最光陰還無法明白的心緒。
一旁的綺羅生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不語,開始認真思考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抱著何種心思?
畫面再度變化,綺羅生發現這些回憶並沒有順著時間排序,而是根據九千勝的情緒從淺至深來回想。
留別荒原與最光陰相遇的回憶之後,便是琅華宴上兩人被暴雨心奴算計的記憶。
暴雨心奴使計抓走最光陰,並因此要脅九千勝應約,九千勝毫不猶豫的赴約了。
當最光陰看到九千勝,也許是不忍,又或許是其他原因,他閉上了眼,語氣沉重地問:「你,為何要來?」
綺羅生知道中毒的九千勝聽不見這句,所以他只是怒喊暴雨之名,揮動雙刀想擊退暴雨心奴,救出最光陰。
孰料暴雨心奴命格特殊,九千勝不但傷不了他,還被他刨心撕耳。
同一時間,綺羅生也感受到與九千勝同樣的痛楚,魂魄被強行剝去一部分的痛苦深深刺激了他的意識,使他脫離了前世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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