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

你想回到過去改變結局嗎？

而你，又願意付出什麼來交換？

傳說在逢魔之刻時，有緣人將會看見殊離街的路牌，殊離街上只有一間店，店名叫「時間城」。

當你進去店裡，會有一名白髮青年走過來問你：「歡迎光臨，請問您願意用什麼代價換取回到過去的機會呢？」

確定了代價後，店家會拿出契約書給你簽名，簽了之後你就會和店家結下契約，然後白髮青年會給你一個懷錶，提醒你時間還剩下多久，當時間用完後，你就會回到現在。

白髮青年還會給予一個戴著面具的娃娃，雖然娃娃只有手掌般大小，但是他會動會說話。

「不用害怕，娃娃是負責保護您的時間，這會避免您的時間被其他存在剝奪。」白髮青年帶著你走到店裡深處的那扇木製拉門，他拉開門之後便側身微笑道：「那麼，請您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在白髮男人看到寫著「殊離街」的路牌時，他瞬間想起了這則流傳已久的傳說，雖然不知道傳說是否屬實，但他還是根據路牌指引走進了時間城。

他進入店家後，先環視一遍店裡的裝潢，他看到櫃檯上有個小沙發，兩個娃娃正坐在沙發上盯著他看，然後戴著狗狗面具的娃娃開口喊了一聲：「隨遇快出來，有客人來了。」

那道奶聲奶氣卻音量十足的嗓音讓白髮男人愣了一下。

白髮青年從櫃檯後方的門簾走了出來，「抱歉，讓您久等了。請問您願意為了回到過往付出什麼代價？」

「隨你開價。」白髮男人歛了眼眸，「只要能回到那個時候，要我付出什麼都可以。」

「請您跟我來，我帶您去跟店長詳談。」

娃娃們看著白髮青年帶白髮男人進去店長的房間，習以為常的他們低頭聊起天來。直到白髮青年走過來打斷他們，「北狗，店長說這個客人由你負責。」

被稱呼北狗的娃娃轉頭跟戴著狐狸面具的娃娃對視一眼後，就爬上白髮青年的肩膀跟他一起進去店長的房間。

「這是契約書，你確定完就在這簽名吧。」店長喝了一口茶，「簽完後，契約正式生效。」

北狗看到白髮男人在契約書上簽下「原無鄉」三字。

「這樣就可以了。」白髮青年將北狗交給原無鄉，而後他一邊說明一邊把人帶到木製拉門前。

「您只要一直往前走便能到達您想回去的那一個時間。」白髮青年拉開門，「提醒您，懷錶與娃娃只有您能看見。即使遇到簽下契約的其他客人，也不會被發現的。」

原無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跟白髮青年道謝。

「祝您心想事成。」白髮青年微笑著關上拉門。

坐在原無鄉肩膀上的北狗在門完全關上以前，對著門外的狐狸娃娃揮手告別，他只看到娃娃一如往常地微笑，卻看不見他衣袖下緊握著扇子的手。

原無鄉在一片黑暗中不斷往前走著，很快的，他就看到一扇木門，當他打開門後就發現他身處在自己的房間裡，他看向掛在牆上的鏡子，鏡子中的他是少年時期的模樣。他看了下時間，這時候那人應該在自己家的書房裡看書。

他打開抽屜拿出裡面的鑰匙後就衝出家門，跑到隔壁那人的家裡，熟練的用鑰匙打開大門後，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走廊，他反而有點退卻了。

原無鄉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明明是不到一分鐘的路程，他卻覺得似乎過了一小時般的漫長。

他打開書房的門，看到那人低頭看書的模樣。

那人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原無鄉，「你怎麼來了？」

原無鄉看到那人深邃的金色眼眸，心口突然的泛酸。

查覺到原無鄉的不對勁，那人皺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他只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回來了。

這時候，什麼事情都還沒發生。

那人……

倦收天他尚未失明。

還來得及。

※

自從北狗離開後，戴著狐狸面具的娃娃就安靜的坐在小沙發上。

白髮青年曾問過他要不要去找其他娃娃陪，狐狸娃娃只是搖搖頭，繼續待在那。

這天，店裡再度來了一個訪客。

狐狸娃娃轉頭看了一眼，來者是一名金髮青年。

白髮青年照舊把金髮青年帶進店長的房間裡，沒多久後，白髮青年又走了出來，「綺羅生，店長說這個客人交給你。」

綺羅生點點頭後跳到白髮青年的手上，與他一起進去店長的房間。

白髮青年把綺羅生交給金髮青年，綺羅生低頭看了一眼契約書上的簽名處，上頭寫著「倦收天」。

綺羅生坐在倦收天的肩膀上，跟著他進到拉門後回到了過去，看到金髮青年變成了少年的外表，他還挺詫異對方居然只回到這麼短的期間以前，當他看到倦收天的隔桌同學後就更加訝異了。

原無鄉無奈地看向那個抓著他的手翻來覆去觀察的倦收天，雖然這節美術課的作業是畫手，但也沒必要一直抓住他的手不放吧？

「熱的、暖的、白的。」最後，倦收天下了這句總結。

「這不是很正常嗎。」原無鄉搖搖頭，無法理解那人的想法。

「嗯。」倦收天還記得那一天，對方變成義肢的手是多麼冰冷，而他的神色又是多麼的蒼白無助。

他不想再見到那樣的對方。

白髮少年肩上的狗狗面具娃娃與金髮少年肩上的狐狸面具娃娃無聲對視著。

人類的心思真複雜。

兩隻娃娃同時這樣想。

※

原無鄉因為補習班太晚下課錯過了公車，他只能深夜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這時，出現一隻面目猙獰的巨大鬼怪擋住他的去路。

「給我……把時間給我……」

原無鄉看到北狗跳到了地上，他拿掉狗狗面具後變成了一名穿著古裝的少年。

見證北狗從手掌大小的娃娃瞬間變化為與他同高的少年，這反差讓原無鄉愣了一下。

然後他見到少年二話不說直接拿刀把那隻鬼怪給劈了。

原無鄉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娃娃的殺傷力這麼高。

「呃，謝謝。」

「我餓了。」少年的嗓音不同於娃娃時的稚嫩，那是與外表不符的滄桑深沉。

「所以？」

「我想吃巧克力。」

原無鄉與少年琥珀色的雙眸對視著，有一瞬間他產生一隻大狗正在搖尾討食的錯覺。

「好。」

※

原無鄉發現北狗很喜歡毛茸茸的事物，如果是白色的就更好了。

那天他在整理衣櫃時，看到北狗爬上某件大衣，整個娃娃巴在帽子上面，一臉幸福的蹭著毛茸茸的帽沿。

「你很喜歡？」

「嗯，跟小綺一樣柔軟又溫暖。」

經常在上課期間看到北狗坐在一旁自言自語的原無鄉，為了心臟著想決定還是別問北狗「小綺是誰」這個問題。

※

原無鄉這次遇到的是一個啜泣著的孩童。

與之前猙獰可怕的鬼怪不同，對著這樣年幼的小孩魂體，北狗似乎也疑惑了。

沒有攻擊意圖的鬼怪魂魄，娃娃無法判斷是否要立即斬殺。

「霏霏迷路了、嗚……」那個孩子哭得可憐兮兮地這樣講著。

於是在找到那孩子的家以前，他就先跟在原無鄉身旁了。

綺羅生發現北狗身邊出現一個陌生的孩子鬼魂，那孩子說他叫烈霏，很喜歡逗北狗玩，而北狗也都很配合的和他一起玩。

娃娃型態的北狗會待在烈霏的手上，任他戳揉；北狗偶爾會拿下面具變成少年模樣，讓烈霏坐在他肩上玩鬧。

看到一娃一鬼和樂融融玩在一起的畫面，綺羅生突然覺得有點刺眼。

※

黑髮男人進入店裡後，拿掉帽子拍拍上頭沾到的塵埃。他轉頭看向櫃檯上面的小沙發，卻沒看到那兩個小娃娃。

「隨遇，那兩隻小鬼頭呢？」

正在擦拭花瓶的白髮青年頭回也不回的道：「店長讓他們去跟著客人了。」

聞言，黑髮青年跑到店長的房門口，怒敲那扇緊閉的房門，「城主！你明知道他們的契約快到了，怎麼還讓他們離開店裡！」

房內傳出城主依舊悠閒的嗓音，「總要有個契機讓他們做下不同的決定，我知曉分寸，放心吧。」

城主的手指輕撫著兩張泛黃的紙張，最上頭寫著契約書三字，末端簽名處的名字各自為九千勝、最光陰。

前世是暴雨抓著九千勝同歸於盡，最光陰回到過去救九千勝而死，於是九千勝簽約回去將結局換回原本的。

「這樣，你與我就再無相欠。」

「若不是我被他抓住，你又怎麼會遇到死劫？」

然後，店裡面多了兩隻小娃娃。

一隻戴著狗狗面具常常搗亂、一隻戴著狐狸面具總跟在後頭收拾。

城主翻開一本無名的資料夾，他靜靜看著第一頁的紙張，那是一張判決書的影本。

暴雨心奴用三世苦難償還殺業。

他第三世的名字為──烈霏。

久遠前那個故事的演出者都到齊了，再加上與當初九千勝和最光陰情況極度相似的原無鄉、倦收天兩人。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

也許這是一場緣，又或者是一個劫。

只希望這次他們能做出不同的決定，解了這個結。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