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

雲朵跟著微風的步伐前進，在廣闊無際的天上行走著，偶爾會因風勢加大而開始奔跑，有時還會調皮的擋在太陽面前，將所有陽光緊緊包住，不分給地上的生命，不過馬上就被微風為了制止這樣的行為將之帶走。

陽光再次灑落在大地上，三合院外牆攀滿了藤蔓，藤葉的影落在朱紅色的磚塊上，多了些許斑駁的美感。一群孩子在三合院中間的空地玩耍著，一旁則是瞇著眼躺在地上享受太陽溫暖的小狗們。

三合院的旁邊是一個樹林，樹木的末枝隨風擺動著，陽光穿梭在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縫隙，遠遠一看，讓人產生樹叢正在閃閃發光的錯覺。

藍天白雲之下，一排樹木正隨著風的節奏跳著舞，幾個老人坐在樹下的椅子閒話家常。

沙沙的聲響中夾雜著些許蒼老、稚嫩的笑聲，時光正好。

站在不遠處的院長轉頭看向僤萣，發現這孩子望著眼前的景色忘神，不禁笑了笑，「如何？還滿意新家嗎？」

被問話拉回現實的僤萣點點頭，「很舒服。」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剛到這裡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

「喜歡就好。我先帶你去找副院長，讓她跟你解說，你應該會比較懂，畢竟這不是我的強項哈哈。」院長大笑著走進三合院，一路上看見他的人都會跟他打招呼，他也笑著回應對方。

這時，三合院中間的大門後面有一名女童探出頭來，看到院長後就跑到院長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院長，副院長叫我把大哥哥帶去他那，你去跪算盤，跪完後再去幫大哥哥補戶口。」

「啊啊──」院長抓抓頭，「還真狠。」

「誰叫院長每次都不照那裡規定的步驟來，老是消除存留在世界的痕跡後就把人帶走。還常常忘記補戶口，讓副院長收拾善後。」女童搖了搖手指，「要是被抓到偷渡人口會很麻煩的。」

「……」完全無法反駁。「妳這孩子待在副院長身邊久了，真是越來越像她的翻版。」

「謝謝誇獎。」女童燦笑，而後她對著僤萣說：「請大哥哥跟我來吧。」然後就咚咚咚地跑進三合院中間的大門裡頭。

院長拍了拍僤萣的頭，「去吧。」

走進門內後，才發現裡頭的空間比想像中的大。

女童帶僤萣進到右手邊的長廊，僤萣越走越感到納悶，室內似乎比在外面看到的還要大上許多。而且……裡頭的裝潢風格是東方古風，與三合院的外貌完全不符合。

「三合院只是假象喔。」前面帶路的女童頭回也不回地解答僤萣的疑惑，「我們只是借住在這世界而已，既然是外來客就要入境隨俗。雖然外面看起來是三合院，不過門後會連結到院長的私人房子裡頭。」

僤萣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這段話，「也就是說，大門和任意門是同家廠商。」

女童頓了頓，「可以這麼說。」

不知走了多久，女童終於停下腳步，「到了。」

僤萣發現他們已經走到底了，長廊的盡頭是一扇木雕門，門上刻著栩栩如生的雪白色異獸。

女童敲了敲門，門內的人說了句：「進來吧。」

「大哥哥你進去吧，我先去忙其他事了。」語落，女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僤萣眨眨眼，說了一句：「打攪了」便推門入內。

＊

房間的主人是一名看似二八年華的少女，少女上下打量僤萣幾秒後，皺起眉，在心中罵了一聲，檮杌那傢伙盡找些燙手山芋回來。

「由於你的名字尚未重新登記，所以即使知道，也不能呼喊。小朋友，自己找地方坐吧。」少女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白澤是我的名字，至於院長，他叫檮杌。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某天我們在外面的世界相遇了，你必須叫我們的名字。」

「副院長只有在這裡才能稱呼嗎？」

「對。小朋友，你聽過白雪公主這個故事嗎？」

「就是女生為了貪小便宜買了農藥殘留過多的水果，結果導致休克，男生抱著吃豆腐的心態幫她人工呼吸，誤打誤撞把女生救活的故事嗎？」

「……嗯，每個故事都是一個世界。在白雪公主的世界中，故事內容是不可改變的命運，但故事沒提到的細節，就是可以改變的部分。舉例來說，故事只說公主逃到森林遇見了小矮人，但卻沒講說是幾年幾月幾日發生的，而這個時間，就是能改變的漏洞。」

「但是套用白雪公主的設定而改編的故事，是另一個世界。也許在可以改變的部分中，會因不同的選擇而產生不同的平行世界，不過已經注定的命運是不會改變的。」

「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僤萣沉思一會，才開口：「假設故事內容是『小明看電視從七點看到九點，看完之後就上床睡覺』，那麼不管他是看綜藝節目笑翻還是看韓劇哭死，都無法改變他九點要去睡覺。」

「可以這麼理解。」白澤點點頭，「當一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時，就是一個世界的創始之初。你方才想到那例子的時候，就已經創造出一個世界的雛形，而世界的規則就會創造出小明的父母、老師、同學等等，將它變得完整。」

「世界的規則很簡單，就是完成一個故事的全貌。即使創作者想到一半就放棄了那個故事，規則也會自動將故事完成。」

「也就是說，如果未完成的故事是缺少手腳的孩子，規則就是幫它裝上義肢的存在。」僤萣頓了頓，「像同人那種用原作設定另外寫成的故事，則是與原著的世界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沒錯。」少女笑了。「有些人的設定是可以穿越不同的時空、世界，這是很危險的，如果他穿到白雪公主的世界後，喜歡上白雪公主並把她帶離原本的世界，那個世界少了白雪公主就無法繼續進行故事，可能會因此崩潰。」

「為了避免這種世界失控的情況發生，誕生了以靈力為主的教會、以天賦為主的公會、培養雙會人才的學院。雖然幾乎都是這三方上頭的老不死帶頭作亂，但你現在還沒必要知道這麼多。」

「之後檮杌那傢伙會教你一些基本的知識、防身招數、如何控制自身的天賦等。以上，還有問題嗎？」

「我的天賦是什麼？」

「當你感到憤怒時，周圍一公里內的液體、水氣都會蒸發。」少女舉個例，「如果你旁邊有人惹你生氣，那他馬上就會變人乾。」

僤萣喔了一聲，「當我生氣時，就會變一公里肉乾製造機的意思吧。」

「……」這孩子舉的例就不能正常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