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搖曳的燭火將兩條人影映照在牆上。房外,一白一粉的兩道身影在庭院中賞月閒聊。

 

飲歲看了一會側臉對著他的最光陰,少年的目光不斷往窗外交談的兩人望去,似乎很在意他們的談話,見少年這般模樣,他嗤笑道:「就算你跑到窗邊去,只要城主不想讓人知道他跟綺羅生的對話,你就不可能知道。」

 

最光陰扭頭與飲歲四目相對,面無表情地捉出後者的小辮子,「在外頭,要稱呼他為『掌門』。」

 

被噎了一下的飲歲用鼻子發出冷哼,「只有你跟我聽到,有關係嗎?」

 

「有。」最光陰點了點頭,盡力做出誠懇的表情,「因為吾會跟他講。」

 

「最、光、陰!都幾歲了還做這種事情,不嫌幼稚嗎!」飲歲瞪著少年,只見少年偏頭沉思一會後,竟回了他:「十九歲,的確是比你年幼。」

 

「什麼十九歲!你明明就……」說到這裡就被咳嗽聲打斷的飲歲拉下帽子,轉過頭不再開口。

 

「吾與他在外面都能聽見你們的聲音。」城主抬起手,點了一下最光陰的眉心,「飲歲會跟吾一同回去,至於你,就歷練一年再回去吧。」

 

張嘴正要出聲的飲歲被城主瞄了一眼就安靜了,他別過頭沉默地走出了房間。

 

如果最光陰的妖丹還在他的心口,時間城就有立場插手這場劫難,偏偏那顆妖丹現今在那個人類身上!

管轄人跟妖的天道並不相同,時間城無法用自己的方法去幫助綺羅生,除非綺羅生立誓成為時間城的一員,從此斷了與人間的連繫,之後沒有時間城的允許,就無法離開城裡。

 

──當時的最光陰也是在十九歲那天離開時間城,來到了人間。一年之後,以將近消散的身軀回到了時間城。

 

直到現在,飲歲依舊記得那天的時間樹不斷發出聲響,雪晶形狀的光點從樹上逐漸飄落而下,穿透了最光陰的身體,落到地面消失殆盡。

彷彿就像在預告光之少年的結局似的。

 

「嘖,沒事想起這個做什麼,真是壞預兆。」

距離最光陰生命中的那場劫,還有一年的時間。

而他們只能在旁等著,等待終幕上演的那一刻。

 

 

在飲歲離開之後,房中的對話還在持續著。

 

「這一年,看你是要跟他一起走,還是自己闖,吾都無意見。」城主又重申了一次,「但時間到,就得回去。」

 

「吾知曉了。」語畢,最光陰轉頭向綺羅生說:「咱們一起走,明年吾帶你回去殊離山。」

 

綺羅生悄悄打量神色毫無變化的城主,他對著最光陰眨了眨眼,「那就這樣說定了。夜已深,我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出發吧。」

 

「嗯,吾送你一程。」

 

「好。」

綺羅生跟城主道別之後,便跟最光陰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

城主看著兩人的背影,望月輕嘆:「兒大不中留。」

 

他坐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喝,就只是盯著茶杯看。

在茶水變冷之前,房門被推開了,他頭抬也不抬地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門又不遠。」最光陰坐到城主對面,「吾想帶他回城作客。」

 

「喔?你們不是說好了嗎?」城主挑起眉,「如果吾不答應,你就會放棄嗎?」

 

「那,吾就磨到你點頭為止。」

 

「既然如此,到時別怠慢客人,卸了自己的面子就好。」

 

「這次這麼好說話?」語落,最光陰就發現城主專注地盯著他看,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吾臉上有東西嗎?」

 

「無。」城主拿起茶杯,輕啜一口,「答應別人的事情,可是要做到。」

 

「當然。」

 

城主輕笑一聲,暗想下次別把茶放冷了才喝。

殘留在舌尖的茶味,實在是太澀、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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