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隔的界線,是無法跨越的距離。
即使待在伸手可觸的地方,
但穿透的指尖卻一而再地告訴你,
你們之間存在著一條無法橫跨的鴻溝。
於是,你閉上了雙眼,再也沒睜開過。
只要見不到他,你就不會意識到,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如果只聽他的嗓音,你就能假裝,你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因為一時的逃避,你錯過了他的最後一面。
而後,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用你殘破的雙眼,仔細見識這殘缺的世間吧。”
“吾之兄長、吾之半身。”
“一步──”
原本趴在桌上睡覺的人突然起身,驚擾到一旁正在翻閱書籍的原無鄉。
他轉頭看向那人,發現是認識的人,雖然交情不深,但對方很有名氣。
學校的不可思議之一,擁有透視眼的學長。
從沒有人見過學長張開眼的模樣,但學長的行動卻不受影響,跟正常人沒有兩樣。
「一步學長?」
「嗯?抱歉,嚇到你了嗎?」白髮青年的語氣帶著些許歉意,他偏頭對著原無鄉的方向說。
雖然那人依舊閉著眼,但原無鄉卻產生一種正被注視的感覺,「沒事。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開始見到趴在桌上的人,他以為是社團的成員來這邊休息,所以就放輕動作不去打擾人家,沒想到居然是身為學生會幹部的學長。
只是學生會有自己的休息室,學長怎麼會跑來他們的社團活動教室?
白髮青年走到窗邊,灼熱的陽光照耀在他臉上,讓他輕嘆,「居然睡過頭,大概又要被天子罵了。」
他打開窗戶,側身問向原無鄉,「學弟,幫個忙好嗎?」
「嗯?學長需要我幫什麼?」
「天子要是問起我,請你跟他講沒見過我。」白髮青年說完便翻身跳出窗外,他攀上樹枝,沿著枝幹爬下樹,到達地面之後,轉身走向隔壁棟的大樓。
當白髮青年從原無鄉視線中消失的瞬間,有人打開了教室的大門,他轉頭看向門口,就與臉上隱約帶著怒氣的藍髮青年對上視線。
「學弟,你有看到一步蓮華嗎?」
「呃……沒有。」
「謝謝,還有打擾了。」語落,藍髮青年關上了門離去。
“說謊會被割舌喔。”不知何時出現在原無鄉背後的北狗,好心出聲提醒。
因為驚嚇而倒吸一口氣的原無鄉咳了好幾聲,他拍了拍胸口,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著,「我是幫學長的忙,這是善意的謊言。」
“說謊便是說謊,鬼神不會管那麼多。”
「那我現在追上學長,跟他說實話還來得及嗎?」
“言而無信,也差不多。”北狗看到原無鄉開始東張西望起來,他被引起好奇心,於是開口問:“你在做什麼?”
「你跟綺羅生吵架了?難得沒看到他跟你一起出現。」
北狗拉低帽子,別過頭輕哼一聲,“我們又不是連體嬰,他有他的朋友要陪,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原來是吃醋。」
“你遇到別人的事情就很敏銳,如果能分一點給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真的在吃醋。」
“……哼。”北狗轉身跳上樹梢,“剛才那個白頭髮的,你也別離他太近。”
「你說一步學長?為什麼?」
北狗看向遠處的白髮青年,他身旁原本接近於無的影子,如此已經有了隱約的輪廓。
原來極陰之體也會影響到魔嗎?
不對,魔是他生前的事情,現在的他算是祭品之魂。
“總之,別接近就對了。我不會害你。”
說完,北狗便躍下樹枝,跳到了一樓。
他看了一眼白髮青年後,就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有時候,生死的界線遠遠比不上人心劃下的隔閡。
被否定的存在、被遺忘的半身,只能靠自身執念待在世間。
只是滯留的時間太長,忘了最初的執著。
於是漸漸被時光腐蝕。
直到消失殆盡的那天。
曾經,有個猖狂的魔,為了兄長不惜與天下人對敵。
如今,卻只剩下一個連孤魂野鬼都稱不上的殘魂。
飄渺的、連原無鄉都見不到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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