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

※九最

※架空

------

鄰近海岸的玉家莊專門販賣各種珠寶玉石，其中一種螢白色的珠寶深受皇室貴族的喜愛，然而不管人們怎麼打聽，除了玉家莊的人，再也沒人知道那種螢白色珠寶的由來。

玉家莊將那種珠寶稱之為珍珠。

珍珠是一種只有人魚知道產地在哪的珠寶。

人魚提供珍珠給玉家莊，是為了讓玉家莊保護上岸遊玩或者歷練的人魚。

玉家莊的少主──九千勝天生有一雙綺羅異耳，所以能比別人聽到更細微的聲音。

某天，他在海岸散心的時候，聽見了孩童的啜泣聲，他往聲音的源頭走去，發現是從海蝕洞裡傳出的。

他還在疑惑怎麼會有小孩跑到那地方，就看見洞裡那個正在哭泣的孩子下半身的銀白魚尾，那瞬間他就明白了。

常有一些小人魚在漲潮時游到洞裡玩，結果玩著玩著就睡著了，導致落潮後就被困在裡面回不去海裡，畢竟小人魚不像成年人魚可以把魚尾變化成人類雙腳走回去海裡。

似乎是感覺到有陌生人靠近，小人魚轉頭警惕地看向九千勝。

「哎，我不是壞人。小朋友，你想回海裡嗎？」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那年，九千勝十三歲、最光陰九歲。

「少主，終於找到你了！阿阿阿阿少主你怎麼受傷了！」

「無事。」他只是在抱起小人魚後，安撫驚慌的小人魚過程中被抓傷了，不過他馬上就改成用扛的，把那隻小人魚放回海裡去。

想起小人魚怒氣沖沖對他做鬼臉的模樣，他不禁輕笑，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那隻小人魚？

九千勝沒想到他隔天又看到那隻小人魚了。

他只是心血來潮想去那個海蝕洞看一眼，結果發現那隻小人魚又在那。

「小朋友，你又迷路了嗎？」

「最光陰。」

「那是你的名字嗎？」看著那孩子點點頭，他勾起嘴角，腦中產生一股想逗弄那孩子的念頭，「我叫九千勝，你叫我九哥哥就好了。小最，你又迷路了嗎？」

對於九千勝的叫法，最光陰眨眨眼，沒有反對。而後他搖搖頭，抬起手張開手掌對著九千勝的方向。

九千勝看到最光陰掌心中有一個指甲片大小的墨綠色玉石。

「謝禮。」

「你是說昨天的事情？」看著那孩子點頭的模樣，他無奈地笑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過來呢？」

「明天再來。」

「要是遇到壞人要怎麼辦？」九千勝嘆氣，「再說，這樣一來你又被困在這裡，不是又欠我一次了嗎。」

最光陰愣了，似乎直到現在才發現這點。

「不然，你跟我做朋友如何？如果是朋友，就沒有所謂的欠與不欠。」

「朋友？怎樣才能做朋友？」

「朋友就是和你一起玩、互相幫助、互相分享的人。」

「一起玩？」最光陰看看自己的魚尾，再看看九千勝的雙腿，臉上做出疑惑的表情。

就好像在說：人魚跟人類是要怎麼一起玩？

小人魚的那個表情逗樂了九千勝。

「呵，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九千勝彎腰抱起最光陰，這次小人魚並沒有掙扎。

他帶著他沿著海岸線走到一條小江，他指著江上的小橋說：「每天的這個時間，我們就約在那邊見面，你跟我說海裡的事情，我跟你講陸地上的故事。好嗎？」

小人魚想了一會，點頭：「好。」

「來，打勾勾，失約的是小狗。」

「九哥哥，什麼是小狗？」

霎那間，九千勝突然明白為什麼那些人總愛炫耀自家弟弟妹妹多麼乖巧惹人愛的心情了。

「我明天帶狗的畫像給你看。」

「嗯。」

雖然小橋那邊很少人去，但為了避免被人打擾，九千勝回去後還是交代管事別讓人靠近小橋附近。

隔天，九千勝帶著畫像依約過去小橋旁，沒多久小人魚就出現了。

小人魚看著畫像上的白色獒犬，雙眼發亮，看上去喜歡得很。

只可惜畫紙不能沾水，小人魚無法將畫像帶回家。

九千勝捨不得小人魚失望，於是開口道：「我有一個白色的狗尾巴飾品，明天帶過來給你，如果是飾品，就可以碰水了。」

看著小人魚的笑顏，九千勝的心底產生一種想將全世界捧在手心給他的衝動。

之後，九千勝與最光陰的小橋之約持續了很久。

在最光陰成年可以變化出雙腳之後，九千勝對他提出跟著玉家莊的商隊一起遠行的邀約。

最光陰沒有考慮多久就答應了。

在路途中，他們一起遊玩、一起幫助有困難的人，很多時候，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種感覺，很美好。

久而久之，九千勝心中升起了想跟最光陰相伴到老的念頭。

但人魚的壽命是人類的好幾倍，九千勝再三思考，最後做了個決定。

他以人類十分要好的朋友都會結契成拜把兄弟為由，向最光陰提議結契。

最光陰思考許久，最後跟他講了一個故事。

「在很久以前，一個人魚跟某個人類感情很好很好，好到人魚願意跟人類提出結契，幸運的是，人類答應了，但那也是他的不幸。人類聽說吃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於是找了機會將人魚殺死，但就在人魚斷氣的那一刻，人類也跟著沒命了。」

「人魚提出結契後，如果對方答應了，就會和人魚共享壽命、同生共死；相反的，如果被對方拒絕，人魚就會化成浮沫消失。」

「人魚一生中只能結契一次，一但結了，就沒反悔的餘地了。」

「即使如此，你仍想要嗎？」

看著陷入沉默的九千勝，最光陰無法形容心底的感受。

那種疼痛感，對他來說很陌生。

「是我唐突了。」九千勝將顫抖不已的最光陰擁入懷中，他輕輕拍打他的背安撫著，「結契與否，我該給你決定權，而不是選擇權。」

「小最，如果改天你有了想結契的人，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讓我好好考慮，好嗎？」最光陰從九千勝的懷抱中離開，抬頭與他對視。

「好。」

然後，九千勝就再也沒看到最光陰了。

某一天，九千勝與商隊出海前往遠方的國度交易時，遇上了暴風雨，巨大的海嘯很快將整艘船吞沒了。

在九千勝被捲入海浪深處的漩渦時，他只是慶幸，還好沒跟小最結契。

畢竟，人類還是太脆弱了。

也許是因為太想念最光陰的緣故，九千勝似乎聽見最光陰在呼喚他的聲音。

「九哥哥！」

好懷念，自從小最十五歲之後就開始連名帶姓的叫他了。

感覺有液體滴落在臉上，九千勝疑惑地張開雙眼，映入眼眸的是，最光陰哭泣的俊容。

他立即心疼的將最光陰臉上的淚珠擦去，「別哭……」

之後九千勝被最光陰甩了好幾天的冷臉，對於鬧脾氣的小人魚，他也只能摸摸鼻子乖乖哄人。

當小人魚氣消之後，他對九千勝提出了結契的要求。

九千勝緊緊抱住最光陰後，答應了。

「結契之後，你就能和我一樣在水中呼吸，到時候，我想帶你去見我的家人。」

「好。」

至於非常疼愛小人魚的家人在得知小人魚被拐之後，會有多憤怒，就是九千勝該煩惱的了。

END